《哈尔滨一九四四》为什么拍得“又好又烂”？

文 | 指月

4月以来，谍战剧《哈尔滨一九四四》吸引不少热度。该剧由张黎执导，秦昊、杨幂领衔主演，王小枪总编剧，这部剧集以伪满洲国统治时期的哈尔滨作为舞台描绘了一个时代的风云突变，也探讨了人性与信仰的碰撞交锋。

杨幂重回大剧市场出演伪满洲国女特务科长，秦昊则一人分饰两角，再加上独特的叙事背景，《哈尔滨一九四四》的剧情看点不可谓不多。不仅如此，该剧的导演编剧阵容同样属于高配，导演张黎早年的代表作《走向共和》和《大明王朝1566》至今仍是豆瓣评分最高的国产剧之一，而王小枪在《对手》《面具》等谍战剧中也体现了其创新的谍战故事思路。

如此“高配”开局的《哈尔滨一九四四》关注度自然少不了，该剧还是近期多个地方卫视的头部大剧，同时在东方卫视、江苏卫视、北京卫视开播。但随着剧情进展直至近期收官，《哈尔滨一九四四》的口碑最终没能稳住，豆瓣开分6.8然后跌至6.5，社交平台上黑粉各执一词一片混乱，豆瓣上的评论也不乏大量吐槽。

有时候很精致，有时候又让不少观众忍不住发出了“这什么降智剧情”的吐槽——这部谍战剧是怎么拍得“又好又烂”的？

一眼看去，类型创新、质感拉满？

网友的讨论话题不少集中在主演杨幂身上。她在剧中饰演的狠辣特务关雪并未让她的转型之路变得明朗，反而与最近撤档的电影《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一起“发力”，让她身上的争议变得更多了。另一边，一直以来以演技和专业精神著称的秦昊，也没能把这部剧的口碑真正带起来。

但平心而论，《哈尔滨一九四四》的根本问题并不在两位主演的演绎上，从角色设定出发，无论是杨幂还是秦昊都基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该剧评分口碑已过及格线，显然不至于被一棒子打死，在谍战剧中达到中等水平拿来看看下饭是没问题的。

不仅如此，从拍摄制作、类型创新等方面来说《哈尔滨一九四四》也获得了很多观众认可，不乏可圈可点之处。

双生兄弟交替身份共同完成谍报任务的主角设定谈不上新鲜，但在谍战类型中尚未“烂大街”。聚焦东北的谍战剧为数不少，但把主舞台放在日据末期的哈尔滨，且将主角之一设定为狠辣的女性特吴科长，还涉及“七三一部队”话题，这些又都是此前谍战剧较少涉猎的领域。此外，《哈尔滨一九四四》在群像人物塑造上同样有超出预期的水平，潘越、胡彬、田小江等特务机关同僚各有令观众印象深刻的戏份。

这些类型创新的一面，大都来自编剧王小枪的独特风格和创作理念，将《面具》《对手》两部剧连起来看，不难发现王小枪对谍战剧的定位是趋向于“泛类型化”的，他并不执着于过去《暗算》《潜伏》《风筝》那样典型的谍战智斗戏码，而是倾向于以“小切口、真人性”的角度去挖掘谍战故事中的丰满人物情感，并以生活化的细节加以填充，拉近与普通观众之间的距离。

所以在《面具》中，我们看到的是谍战+中年家庭危机，在《对手》中则进一步加入了更多生活流的叙事细节，与现代谍战的题材融合地更为恰当，效果也更胜一筹。而《哈尔滨一九四四》既和《面具》一样将故事舞台搬回哈尔滨，又吸纳了《对手》尽量以细节、情感表达的真实感贴近大众的理念，总体上实现了“反脸谱化”的谍战人物塑造，也通过宋卓武饺子店吃杂粮饺子等细节传递出当时的生活状态。

导演张黎对整部剧的整体把控，最终实现了较高影像质感水准。整体的场景打造精细自然，服装道具细节更十分到位。摄影出身的张黎在《哈尔滨一九四四》中镜头语言丰富，慢镜头和光影手法纯熟运用，大胆的黑白抽帧画面，镜头表现和视觉审美风格也是在线的。

漏洞百出的情节，凭演技或镜头是堵不上的

但《哈尔滨一九四四》并未因为这些优点变成一部大众意义上的口碑佳作。读娱认为一语盖之，是因为整部剧的质感并非总体在线，亮点虽有，大多数时候停留在一些片段和细节上，并未形成整部剧的良好观感，在表演、剧本、场景视觉上均有不小的问题，比如把故事搬到哈尔滨，但实则在视觉、语言上没有体现出一个整体的地域特色氛围来。

其中对观剧体验影响最大的，是情节上的粗糙和逻辑缺失。在豆瓣上的差评中，除了对演员的攻击外，最多的不满就是剧情逻辑与合理性问题。

比如马参谋派人回宋家兄弟老家调查背景，不去四周走访而是拿了照片就回，完全是糊弄了事；主角的“金手指”经常开得过于夸张、儿戏，在主角宋卓文在被日本人发现是卧底后，对方居然在飞机上质问他而不是在地面采取行动，而剧中以智力而非武力著称的宋卓文居然一人干倒对方全员，导致飞机坠落，宋卓文仿佛不灭金身一般神奇生还，还继续打倒了另一位没死的日军。这段戏的效果简直是灾难性的，完全损伤了整部剧的现实主义底色。

此外宋卓文在剧中多次化险为夷的情节、展现关雪高智商全知的情节里，几乎都有刻意追求紧张刺激而忽视逻辑性的问题。

剧中的情感戏同样处理欠妥，仿佛导演编剧自己也没想好几个主要人物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只是任由演员发挥似的，关雪在剧中恶事做了不少，但宋卓文对关雪仿佛总在手软、心软，最后关雪被捕后两人相会一场戏，演员演得卖力，但效果着实是莫名其妙的。

此外，整个主线剧情并未得到很好的串联，也进一步让《哈尔滨一九四四》没能像《面具》《对手》那样有更紧扣观众的观剧体验。剧情看似紧凑，实际上却常常给人一种“大家疯疯癫癫、紧张兮兮但不知道在忙什么”、“大家都好厉害好有阴谋但不知道到底在阴谋什么”的感觉，简言之就是“看似精美，实则无物”。

剧中完成度最好的人物，也许是张子贤饰演的潘越和蒋奇明饰演的田小江。这两个角色好就好在人物行为虽然极端然而自洽，演员演绎起来自然流畅，效果远超两位主角。要说这是张子贤、蒋奇明的演技出群也说得过去，但归根结底，还是导演编剧对关雪、卓文等主角人物的塑造陷入了困境之中。

而演员的表现，实则只能缝补，而难以去彻底改变这些困境。如对于关雪的内心世界描绘不足，观众难以理解她复杂的背景和转变，对其“恨新世界，想复辟满清”的设定未能有效传达，使得角色动机在许多时候显得模糊不清。

杨幂在这部剧中的演绎属于“卖力”一类，虽然因为声音、造型等个人特征导致一些气质不符问题，但基本还是演出了关雪人物性格外在的狠辣和无处不在的伪装，关雪她将示弱、发怒、委屈等情绪外露也变成了达到目的的工具。杨幂的表演效果顶多说是没能化腐朽为神奇，除了太重视外表形象外也没太多可指摘的地方，要说纯是她拖了这部剧的后腿是不公道的。

说到底，还是剧本未能真正出彩，既在细节逻辑上有所不足经不起推敲，又未能形成一个真正有力的核心表达。这个根本问题导致整部剧其他所有方面“力不能及”，再好的剪辑，再有特色的音乐和镜头，再精致的服化道，在异想天开、漏洞百出的剧情演绎下，总有种“搞这么高级好像都没必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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